过去的过去——理想的变迁

题记:本想找出过去的文章,无奈只余两篇,实证世事之变迁。这都是大一时写的。

一个人,若非天生血凝或脑有遗恙,大抵是会产生一些理想的。有人说,理想是人生不可或少的精神安慰剂,仔细想想,也对。你想,在这无处无弥着苦味的大千世界里,不找点东西沉醉进去,而于梦中偷饮几口甜,岂不是累死了人?但再仔细想想,却似乎可以发觉这种说法的不确,至少是不妥的了。这理想是毕竟让人上进的。所以,倘一定要把理想塞到安慰剂中去,那似乎应该说:理想是一味积极的精神安慰剂。当然,这种说法的确否,是还有待有关专家的考证,有关权威的审定的,对于这类关系到国家栋梁能否健康成长的学术性问题,我这才二十岁的乳臭未干的东西是没有作什么结论的资历的,虽然按理说并不。

但倘若我只想说说自己的理想,那应该没有谁碍我吧?可一冷静,结论便又是“并不”了。然而,“试试”这种想法似乎应该提倡的,因为人类总得向前迈步或者爬行呀!于是便喝了点“二锅头”,斗胆说将说将。

年少时,家贫,不认得“理想”。倘若站在95年回头眺望一下,那那时可以冒充理想的便是:有一片很大很好的草地,以免去我牧羊的担忧;躺在爷爷的怀里听《薛刚反唐》时,父母不老是叫我干活……等诸如此类的念头。长大一些,自然而然上了学,也便认得了“理想”,且混得很熟。因为老师特爱出关于理想的作文题目,百遍而不厌,仿佛多作几篇“理想”便能多育几棵栋梁。其实那时的我们并不懂真的理想,于是写出来的多是从书上抄袭来的诸如“当一个象谁谁谁一样的什么什么家”等比喻式的句子。我当时作的比喻便是“象雷锋一样的人”。但那里边并没有我的思考,只是农家子弟纯朴心灵的外露罢了。

十七岁那年,时间老人亲切地把我唤醒,并赠我以脑袋,于是我便思考一切。从学生工作的形式主义到高考八股到民族劣根性到人类之种种恶习,便都渐渐成了我指手划脚的对象。随着思考的深入与涉世的渐深,我逐渐认识到雷锋是救不了这个世界的,因为乞丐是施救不完的。要疗救,得从根上着手。这根在那时的我的眼里便是制度,于是便有了真正的理想:用胸中的热血去溶化某些制度。但没过两年,我便叹息了。这制度是很难改变的,因为人的利益上的理智,思维上惰性与宗教徒的狂热的毁灭及人的目光的焦点的转移。但天生富有激性的我并不气馁,冷静地作了些思考,便发觉鲁迅之第一要著论的高明,于是便有了第二个理想:改变世人的观念,用笔。应该说,我是勤奋而有韧性的,顶着旁人的白眼,我使劲地看书,无论唯物唯心、宗教哲学、政治经济……都在我的探索之列,然后写了一些白话投了出去以飨或商榷于诸同胞。可或许是文学功底不到家的缘故吧,结果是一律的肉包子打狗——有去无回。这种状况不免使我喑然,因为我毕竟还未达“不以物喜,不以已悲”之境界,但喑然归喑然,这路总还是要走的。历史是那样的相似,祖宗早已为我们作好了一切准备,倘要表达或攻击什么,那只要到故纸堆里翻翻,拣些东西出来剪辑剪辑,便是一篇绝妙的文章,这是多么轻松的工作,且剪辑别人的思想不会触犯任何人物,这又何乐而不为?于是便有些神往于当编辑了。当编辑似乎有两种当法:一是当自己的编辑;二是当他人的编辑。所谓当自己的编辑者,譬如台湾之李敖,把自己的名字镀上金后冠冕堂皇地冠于出版社之前。但一个我没钱,二个即使有钱也似乎买不到执照,所以这只能是夜里没事干时才可偶尔做做的梦。当第二种编辑似乎容易些,只要我肯服从,肯埋头苦干,似乎总会于某个时候得到某种赐予。但这个赐予的滋味如何,我是不知道的,因为我没干过这一行,或许并不如我想得那么简单,那么惬意,这还有待我用汗水去考证。

那么,现在的我应干些什么呢?想来想去,现在的我好象只有借用梁实秋先生那“等着,等着”的武器来消耗生命了。其实,这“等着,等着”并不象鲁迅所驳的那样一无是处的,只要翻开历史,我们便可以赫然地发现,许多的墙都是被时间的风雨刮倒、淋垮的。“等着”不愧为高明的中国人所发明的最高明的武器,它是我中华民族五千年生命力的源泉。

1994作于**